“滴答滴答。”

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越下越大，越嘈雜就襯得屋內越寂靜。

我從大哭轉成抽泣，待慢慢平靜之後，我吸溜著鼻子猛地站起身道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
他還想拉住我，我不管不顧地往外沖，覺得沿著回廊過於蜿蜒，便徑直跑進大雨裏，瞬間衣袍妝發全部被淋濕。

大雨滂沱，我聽到他在身後大叫我的名字，心中的難過、憤怒、不舍焦慮雜糅成一堆幹柴，被他一句話點燃成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，即便大雨如一盆盆冷水淋頭澆下也半點不得緩解。

我咬牙憤然轉身踏步走到他面前，不留一點空隙地質問：“你為什麽不來找我！既然你已經自私這麽多年了，為何在這最後關頭就真的不一意孤行了！我是怕害了你們，我知道我自己舍不得走，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啊！可我還是每天都很希望你能來找我，不停告訴我我不是災星，你不會放棄我，你為什麽就不來了！”

我拉著他的手大哭，但只哭了兩聲又將他說一把甩開，橫手抹了一把眼淚，滿懷歉意道：“對不住，是我淋傻了，你別在意。”覆而又哭著轉身跑進雨中。

我剛剛跑下臺階，手臂從身後被沈曄緊緊拉住。雖然正好站在屋檐下，聽到雨聲打在青磚石瓦上震耳的響聲，但我還是清楚地聽到他說：“我來找你了。”

我怔怔地看著他問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每日，只要我清醒著，或是醉酒時沒有郭照將我拉回沈府，我便去你荊府的墻根坐著，有時實在想你，便趁夜深悄悄翻到屋頂看你兩眼。我知道你在荊府修了一堵墻，知道那日皇上來找你，知道你在深夜一個人蒙在被子裏哭。天知道我多想去抱著你，但我怕我的自作主張會再給你壓力，我看你如此痛苦也不回頭，便不想讓自己成為你動搖的源頭。”

我站在雨中與他對視，他一步步走下臺階，在雨中和我站在一起，似遲疑許久才緩緩擡手，將我額前貼臉的發絲拂到耳後，啞著嗓子問：“所以，現在你知道了這些，能不走了麽？”

大雨還在滂沱下著，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他的肩膀往我身前拉，踮腳狠狠地咬住他的唇。

他緊緊抱住我的纖腰熱烈回應，我倆似要將對方揉進身體一般熱烈擁吻，雨水順著嘴間縫隙劃入，與滿心的愛意交融在一起。

他一邊不願放手的吻著我，一邊暗力將我往屋中引，我一路與他吻得迷離，直到背觸到一片柔軟時才恍惚發現自己已躺在沈曄屋中的大床之上！

他的手輕拂著我的臉，緩緩向下抹過我的脖頸，手上的厚繭劃過脖頸處的細嫩，激得我陣陣心癢。

他手指從我脖頸緩緩滑下，將我衣袍的盤扣一粒粒解開。我用僅存的意識推他，呢喃著他的名字，他又向前覆住我的唇，不給我半點機會說出口是心非的話。

當他終於褪下我所有防備，兩人完全交織為一體時，我知道，自己今夜便將在深淵中沈淪，頂著孤星的星命帶著他陷入萬劫不覆之地，但此刻卻什麽都不想管，只想擁住今夜的須臾溫暖。

清晨陽光漸欲迷人眼，我睡眼惺忪轉醒時，看到披散著一頭青絲的沈曄坐在枕邊，半撐著身子，手臂從我頭頂緩過，我便被籠罩在他圈出的陰影裏。

“怎麽這麽早就醒了?”我揉著眼睛問。

“我體力好唄，不像你。”

聽出他言語中的調侃打趣，我嘟嘴虛打了他一下，罵道：“沒個正經。”

他輕笑出聲，撫摸著我耳鬢的頭發問：“今日想做些什麽?”

我滴溜轉著眼睛，笑道：“先去找鬼谷子吧，告訴他我不隨他走了。”

沈曄聽罷也笑出聲，低頭在我唇上印下輕而柔的一吻，道：“我陪你。”

我點點頭，與他對視，他眼神又漸迷離，唇再印下來時變得深入綿長，我感受到他又起了反應，趕忙制止他，喘著粗氣哀求道：“昨夜折騰得太累了，腿也痛得很，先讓我休息幾日吧!”

他侵犯的手不再繼續，又吻了一會兒才側開頭埋在我的脖頸之間，用力嗅著我的發香，無奈嗔道：“你太掃興了，看來還得多練練你的體力。”

說罷他翻身躺倒一旁，環手擁住我，又在我臉上印下一吻，道：“不準再離開我了，知道嗎？”

我點頭反擁住他，篤定地道：“不會了，再也不會了。”

看他一臉溫柔沈醉其中，我又加一句：“既然你以身相許，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

我先聲奪人，搶了本是他的主動權，他聽罷倒也不惱，反倒做出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尖聲道：“那奴家就謝過官人了～”

我被他引得大笑，他亦一臉寵溺的看著我，待我終於停下來，他又緊緊擁住我閉眼呢喃：“琉月，我太高興了，我知道我的畢生夙願真的要實現了，都是因為有你，你知道麽?”

我聽他說罷，心中亦激起一陣柔軟，在他右眼印下一吻，道：“我也是。”

“我愛你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在床上躺了半日，吃飯喝水都要沈曄端到床前來餵給我，戲說是他對我用強的懲罰，沈曄大義凜然地說，既然我已經放話出來要對他負責，便說明用強之人是我，一副不接受辯駁的樣子。

休息到下午，我倆牽手走到荊府，之前鐵了心要離開時本不覺得，此時看著荊府中間那道墻也覺頗為礙眼。

“既然你已經決定留下來了，要不拆了吧。”

我想了想嘆氣搖頭道：“不了，我倆關系不一樣，你要陪我還好說。七月和五兒當初跟我過來，本就是為了求個安穩的，我還是莫要連累她們倆了。”

沈曄聽罷不置可否，我們一起走到菀苑，鬼谷子與婆娑二人正好在院中喝茶。

我喚了兩聲先生，鬼谷子和婆娑看過來時，目光皆聚焦在我與沈曄緊握的手，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笑道：“怎的小姑娘？不是要跟我走麽？東西都收拾好了嗎？”

我羞赧地低頭嗔道：“就是特意來給您說，我不走了~”

“喲，這麽快又變了，可見女人當真善變！”鬼谷子打趣到。

“先生就別打趣我了~”

他哈哈哈大笑，後道：“罷了！老朽在江湖上瞟了這麽多年也累了，既然我收了你當徒弟，你這又不走了，我就留下來繼續叨擾教你醫術吧！”

“真的？”我大喜過望問到。

“嘿你個老不死的，這就賴上個金主蹭吃喝了！”婆娑對他罵道。

“怎的小徒弟，願不願意我留下來啊？”

“願意願意！”我趕緊點頭，沈曄又道：“若是老先生決定留下來，那正好成親時可以為我和琉月做個證。”

“喲~昨日還老死不相往來，今日就說到成親了，年輕人變得可真快！”

霎時間苑內一片歡笑，似過往煩惱都已煙消雲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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